青漠

【鹤聪】金错刀（十一）

十一：
美人鱼的歌声不飘在海上，效果大为减弱，但是对上秦楼越，还算旗鼓相当。
只不过秦楼越全靠威压，虞嘉隐还要主动输出，唱累了刚停下来准备喘气。蛇群似乎组成蛇墙，立刻往前蹿了一截儿。
虞嘉隐一个大喘气儿说：“我说……你倒是想办法解决啊。”
洪思聪挠头，只说先稳住。对付蛇群不好开火，浪费弹药。金陵行动处处长表示安排联系一只海东青过来。
虞嘉隐只好硬着头皮接着唱。
马屁精缩在后面也很无辜啊，老大本来把这个虞嘉隐的手机交给他保管，刚刚半路上他不小心摔了一跤，把裤兜里手机给摔出去了，捡回来拿袖子擦了擦，好像一不小心给解锁了，接着又一不小心……戳开了那个视频请求，正要挂断时老大忽然一回头，吓得他赶紧把手机装回包里。
视频对面也没听到动静，他都差点忘了。
但是……虞嘉隐歌声刚停下，海东青自高空上飞下，直奔秦楼越而去。
“虞嘉隐？”
刚有些安静的场地里忽然有这么一声，而且隐约像是女声，虞嘉隐猛一回头，莫名问，“谁喊我？”
马屁精都快哭出来了，好怕老大学云局反手一巴掌，那他太没面子了。
洪思聪不偏不倚指着他，“小屁，出列。”
马屁精恭恭敬敬把兜里的手机奉上，虞嘉隐伸臂先洪思聪一步接过。
于是他一抬眼，就和视频里的阮燕罗四目相对，搞得虞嘉隐怪不好意思的，喊了声：“细妹儿。”忽然没了下文。
阮燕罗那边更惊讶，虞嘉隐视频后面背景非常不像乡下，她直接劈头盖脸的问开了：“你现在在哪儿呢？之前怎么一直不回我微信？电话也打不通，你是不是被传销窝点控制了？穿的好像什么制服啊，刚刚的妖管局是什么？”
“呃……你问太多了，我捡重点答。不是传销，帮我朋友个小忙，放心，我大概快回来了，先不跟你讲了哈……”虞嘉隐挂视频失败，因为被洪思聪抢过去了。
洪思聪到现在既没看见褚遂江，也没看见云中鹤，心急如焚但又不好表示，只好假装镇定，为了解压当然是选择虞嘉隐了。
他把脸凑在虞嘉隐旁边，笑着打招呼，“小美女你好呀，那什么我是混剧组的，过来取个景，暂时征用了，你不会介意吧？”
阮燕罗被喊小美女还有点小开心，但她总觉得哪里挺奇怪，正要应声先挂的时候，屏幕前掉下来几撮儿羽毛。
“这个……也是必要取景吗？”阮燕罗看着他们略显浮夸的演技低声笑。
虞嘉隐点点头，语速飞快的说：“阮燕罗，我挺想你哈，别的没了。”
挂断，锁屏。
半空中秦楼越跟海东青正打得难舍难分，对蛇群的震慑减弱，下面一片骚动，洪思聪指挥人收拾局面。
稀有品种给各个动物园打电话，一般品种的驱赶开来。
秦楼越在上面暗自祈祷，希望褚遂江那边进度快一点。
他正阻在外围。
几千米外的临时根据地，褚遂江对云中鹤的深层催眠正到了紧要关头，不断进行潜意识里的暗示，发出相关指令。
搞完之后他额前冒了一层汗，打了个响指，云中鹤再睁眼时，整个儿气质已经大变。
褚遂江志得意满，“走吧，现在该是我们的主场了。”
云中鹤一语未发跟在他身后出门。
褚遂江偏头看向云中鹤，云中鹤羽翼骤然拍出，振翅而起，一飞冲天。
褚遂江紧随其后，幻成猞猁，自二楼上一跃而下。往反方向跑去，准备借由遮掩，去市区搞事。
郊区人少，不比市区轰动大。
底下洪思聪跟虞嘉隐贫着贫着就说不出话来了，秦楼越已经退了出来，与海东青对上的，却是云中鹤。
鹫与鹰对上，黑与白交错，翅羽作为依仗，双方都在不遗余力的攻击对方。
洪思聪心急，但又无济于事。
他不知道云中鹤究竟会选择什么，甚至毫无把握。他自信掌控全局，猞猁蛇妖经行之处必有伏击，独独云中鹤，是预料之外。
好似心上悬了一柄利刃，说不准什么时候利利索索砍下来，带着未知的危险与诱惑，让他忐忑着，期待着，乃至于焦灼。但这种焦灼是不能外露的，要隐而不发，要足够忍耐。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姿态做了十成，余下的，究竟骗不了一颗心。
他不能痛痛快快的承认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担心云中鹤。
又无法直视这一刻的搏斗。
输赢犹未可知，他已殊无战意。
若海东青能敌得过他，重新带回精神病院，哪怕多加一重阵法，他也愿意夜夜化成小猫咪，端坐在窗台看他入睡。
若是……不敌呢？
他要对上他。
岂知他心中会不会有怨恨？
乘人之危，夺人之势。板上钉钉的事情，不容任何反驳的余地。
他易地而想，也觉得好像没有办法不怨。
鹫鸣鹰唳，长空下听起来，有着难言的激越。
金陵行动处处长打电话过来，说猞猁落网，蛇妖潜逃，已通知新安行动处就近抓捕。
洪思聪心不在焉的点点头。
战况愈咬愈紧，海东青似有不敌。他心中那一点愧意也有所消弥。
底下人都持枪而立，对准着空中缠斗双方，只等他的一个手势或者口令。
而他缄默，不置一辞，只是跟着双方打斗的方向不断趋近。
忽然间海东青受到重击，云中鹤一个疾速俯冲，抓着洪思聪的双肩又回到了半空中。
洪思聪脚下胡乱踢踏，又不方便变回原身，只得在风吹乱发的情况下说。
“云中鹤，放我下来。”
云中鹤回头，海东青穷追不舍。带着洪思聪并不好飞，他争取到一点点距离产生的时间差后，把洪思聪放在一处屋顶上。
两个人真真正正的在彼此眼前。
四目相对，无限滋味，俱已失言。
“等我。”云中鹤把金错刀扔进洪思聪怀里，撂下这两个字，在海东青追来之前，消失在洪思聪目之所及的夕阳里。
余晖脉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