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鲤鱼】香残粉艳不必收。
文/青漠。
说在开头:
甜的,我保证。杨玉环会武这个梗来源于汤圆 @一朵汤圆君小可爱,感谢授权。其他瞎编,只有返场太真是真的,呜呜我激情循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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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野扶风道,黄尘马嵬驿。
外头是冲天的火光和沸腾的人声,杨玉环有些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白绫,像是还回不过神。
仿佛一眨眼,还是长安城里未央夜,急管繁弦舞霓裳。她彩袖长舒,得君王一顾再顾。
不,准确的说,是君王的眼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她。
那时的三郎敲打着羯鼓,声声入耳,而她跳胡旋拓枝,也跳霓裳羽衣,舞出最曼妙的姿态。
现在她很希望,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。自漫长的梦中醒来时,身边仍有人为她点靥簪花。
但分明不是,她的三郎才与她经历过一场涕泪横肆的别离,她也是自己选择要赴死的,就连遗言也一并说尽,言犹在耳。
——我为大唐而死,我为真情而亡。死而无怨,亡而无憾。
其实她不怕死,只怕黄泉碧落,一人寂寞。
君王同宠妃之间,总归是不得善始善终的,从褒姒到她,欲加之罪何患无辞,但偏偏至此穷途末路的境地,君王也无可奈何。
三郎掩面而泣,已出了屋内。她从鬓边拔下来的金钗还捏在掌心里,死亡的阴影从头覆下,只待她哭够了,在喧闹的人声里奔赴这场本不属于她的死亡。
她一动不动地回溯了她同三郎的恩爱始末,及至无可追忆时,又有一事涌入脑海。
尚在许多年前,她还是稚嫩女童,遇见她的老师时,老师问她学什么?
玉环仰脸问,老师会什么?
她的老师很是神秘,白衣,白发,白眉,白肤,连唇色也近乎发白,我们姑且可以称她为白氏。
白氏对玉环道,我既可教舞,亦可教武。前者是窄袖凌波的舞,后者是兵戈刀剑的武。
玉环见过人跳舞,袒露着胸前大片雪白肌体,而深红色的烫金披帛随着舞姬的身姿随之摆动,在玉环彼时的认知里,舞比武好看。
但是在这个时刻,玉环忽然有些后悔?倘若她学的是武呢?
那么,当三郎意气上来,拂袖冷声对陈元礼说这个皇帝孤不做了,然后牵着她的手道爱妃我们走时,她便能从从容容应一声好,然后仗剑挟天子,突出重围,抛下万里江山,做一对普通人。
可惜只能是后悔,而非她有重新选择的机会。
这样一想,真是不甘心呐。
玉环把她细长如玉的脖颈往白绫中一递,低低唤了一声三郎,眼尾泪痕难收。
渐渐地,她感觉到呼吸困难,眼前似生茫茫乱象,她倒情愿自己还是个小姑娘,不必背负国难当头。
在玉环几乎昏死过去的时候,她迷迷瞪瞪似是再见了她的老师。
老师容颜未改,语调波澜不惊,唤她痴儿。
玉环又难过又欢喜的问,你是来带我走的吗?
不,我是来救你的。看好了!
白氏的话似有所指,她说罢便在玉环面前开始耍剑,玉环一低头,才发觉自己扔是女童身子,胳膊细细一截,不见半点丰腴。
她仍有许多疑问,但老师神色匆忙,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弥补她深切的遗憾,而直截了当地教她武艺。
玉环不知外界如何情形,亦不知此身如何境况,但除了拼命练习外,她别无他法。
谁知道她的三郎是不是还在等她。
不晓得多少寒暑日月,总之玉环的武艺略有小成时,白氏伸手,并指在她眉心一点,故弄玄虚似的,道一声,痴儿,去也。
玉环回过神来,三郎尚在她手边,另一边,是甲胄齐全的陈元礼等人。她的织金披帛垂在地上,鬓边也散乱地垂下一缕,正在她香残粉艳魂归天外之前。
陈元礼话音才落,她的三郎便道:“爱妃!你若捐躯,孤王纵有九重之尊,四海之富,又有何用啊!”
玉环猛地反应过来,自己这是,学了一遭武艺,又回到了生离死别之前?
三郎的话同上一回毫无二致。
她等着他说出那句不要江山要美人的关键对白。
果不其然,下一刻,李隆基伸手攥住玉环的手腕,扭头冲着陈元礼道:“陈元礼,这个皇帝孤不做了!”
他蓦地展颜,朝玉环微笑,“爱妃,我们走。”
玉环也笑,妩媚而又动人,仿佛对于接下来的一切都成竹在胸。
“好。”玉环稳稳当当回应道,然后在陈元礼毫无防备之际,一把抽出他腰间佩剑,逼上脖颈,娇软的嗓音透出无限杀意,面对这个曾经差一点逼死她的主谋,她不会留情,“现在,六军发不发得?”
一时间场中诸人都愣住了,连李隆基也不例外。他从不知道他千娇百媚的枕边人,也能这样英姿勃发。
李隆基痴痴唤了一声玉环。
陈元礼咬着压根,却未曾松口应玉环的话。玉环像个才得到玩具的小姑娘,用寒光闪烁的剑逼着陈元礼往出走,然后侧过头曼声对李隆基道:“君当抚琴,高座明堂。妾当仗剑,大杀四方。”
似歌而非歌,似吟而非吟,却出人意料的好听。
然而玉环并没有杀过人,她随白氏学武的那段时间,就像从阎罗手里偷来的一样,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要还,也不清楚时光回溯的代价是什么。
李隆基却好似镇定下来,多年九五之尊的气势重新拿了出来,他吩咐高力士将那陈元礼绑缚起来,压在六军阵前,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胡诌,“陈元礼以下犯上,是为大不敬。朕不与他计较,但你们,是朕的股肱之师,朕还等着,我们重回长安的那一日。抑或你们放我和玉环离开,太子年岁已长,朕宣布退位,尔等可自行去勤新君。”
很长的一段话,李隆基说得无比自然,像他心中排演过许多次一样。
玉环从容地牵住李隆基的手,半点不曾避讳。
于千军万马之前,他们结结实实地拥抱在一起。
黎素笙笑得直不起腰来,“真有你的,那么一大段词说编就编。”她指的是三郎退位那一段。
俞之魁笑着凑在她颊侧印上轻轻一吻,“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嘛,谁让你不喜欢《大唐贵妃》这个结局。”
黎素笙偏了偏头,稍稍躲了躲,心里头甜如蜜,嘴上还不肯饶,“那我还不喜欢《太真外传》结局呢,你还不是听小姑娘话,返场就返了它。”
俞之魁立刻从善如流解释道:“没别的小姑娘,只有你。”他顿了顿,分辨道:“何况如果没有你穆桂英挂帅返了太真的场,咱俩也想不出玉环改做刀马旦这一茬啊。”
黎素笙不说话了,微微鼓着脸哼一声,像是嫌他哄的还不够。
俞之魁低头剥了荔枝往她嘴里递,黎素笙张口含住,含混不清道:“别指望剥一颗荔枝就能哄好我。”
俞之魁舔了舔手指上残余的果汁,沉稳而笃定道:“剥一辈子呢?”
“那还差不多。”
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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